柳令月答道:“我答应给官家和长公主的两味香已制好,顺道送去。还有,既是长公主设宴,定有许多京中贵女赴宴,我想趁机推一推香铺的新品。”
“原是为这个,那便依你。”时旬抬手,揉了揉鼻尖,有些尴尬地轻咳几声。
这小娘子,如今满脑子香道和赚钱呐……
一旁的时有韵喜道:“那敢情好,我这便向长公主回信……”
说罢,蹦蹦跳跳往外跑去,头上两个环髻也跟着摆动起来,稚兔似的,甚是可爱……
待人走远,柳令月屏退了院内侍立的丫鬟们,将房门紧闭,才又走到时旬跟前,道:“你先头不是说,让我想法子促成梁世子和长公主的好事么?”
时旬闻言,“啧”了一声,“钱袋子,你最近老在外头跑,长进不少么这活都敢揽了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,梁世子这些年也怪可怜。”
柳令月想起那日初见时,梁宣说,他在三人中永远插不上话时那怏怏的神色。
他性子温吞,对长公主千依百顺,又对时旬很讲义气。
若是没点助攻,恐怕他能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下去。
“难道你就没点私心么?”时旬又抚了抚鼻尖。
柳令月脸倏地红了,她咬着唇,默默问自己,有么?
反正时旬也看不见她这心虚模样,她义正言辞道:“没有。我此举皆是为了报答安远侯一家对世子的照拂。”
为了他?
时旬勾了勾唇道:“什么法子,说来听听?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,本世子愿意配合。”
柳令月嗔怪地瞪他一眼,俯下身,在他耳畔絮絮地说起来。
时旬越听,一双眉皱得越紧。
倒不是因为这馊主意,而是那湿漉漉的热气喷薄在耳边。
实令人心痒难耐……
城北,长公主府。
才是清晨,府外已停了一溜的阔绰马车。
“听说长公主喜荷,官家便特令人在府上建了池赏,颇具规模,丝毫不输芙蓉园呢。”
“可如今才五月,并非赏荷佳期,能看到些什么?放眼望去一片绿。”
“长公主有请,你还敢不来?”
听到身后笑声,说话的贵女们忽地转头。
待瞧见那“臭名昭著”的前驸马,挽着新婚妻子甜蜜蜜的模样,一个个便都了然了。
那满池的荷叶,不正似长公主头上那抹挥之不去的绿么?
见被人围着打量,柳令月轻拍了拍时旬胳臂,问:“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?”
时旬扬了扬头,答:“是你我太养眼了。”
时有韵举手:“还有我。”
贵女们:“……”齐齐回过身,悄声地又议论起来了,言语里尽是对这对商户女和暴发户组合的鄙夷。
……
因着今日来赏荷的大多是女眷,方入了公主府,时旬便再未继续走,留在前厅等候梁宣。
长公主府确是极大,这头柳令月和时有韵由几个婢子引着穿过蜿蜒廊庑,越过一大片杏林,才终是到了那荷花池赏处。
还不到荷花盛放的季节,远远地只能望见些许粉嫩的尖尖荷角。
池边凉亭里,魏明昭翘着腿坐卧在交椅之上,漫不经心地吃着手里的葡萄,抬眼定定望了过来。
那目光很是不和善。
柳令月下意识地垂下了头,躬身行礼。
“挡在此处做什么?”
方才那几个贵女瞪她一眼,伸手重重将她推到一旁,摇着扇子走到魏明昭身边,谄笑地夸起她今日的打扮。
时有韵忙扶了一把差点摔在地上的阿嫂,关切道:“没伤着吧。”
柳令月摇头,抚着手中摞起的锦盒。
她道:“好险,差点摔碎了。咱们也过去罢。”
时有韵点了点头,却依旧小兔似的,率先蹦跶着冲进了凉亭。
屁股,一扭,两扭,三扭……将围在魏明昭身畔的那几个女子挨个撞了一遍。
柳令月跟在她后面,哭笑不得。
其中一个着黄衫的似是觉得面上挂不住,扬了巴掌便想抽时有韵。
柳令月吓得忙加快了步子,将小丫头护在身后,那巴掌便劈头盖脸地砸向了她。
“滚出去,在谁的地盘上撒野呢?”魏明昭吐出口葡萄皮,悠悠地道。
黄衫女子附和:“说你俩呢,野蹄子。你一家做下那等不要脸的事,还敢来?”
柳令月紧紧拦着身后一蹦三尺高的时有韵,并不多说话,只赔起笑脸。
黄衫女子翻了个白眼,正要开口再骂,一碟子葡萄皮便顺着她头顶倒了下来。
“滚出去,说你呢。”魏明昭道,“她们是我的客人。”
黄衫女子登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道:“公主,我,我这都是为了替您出气呐!”
话音刚落,一碟瓜子又从头顶倒了下来,魏明昭嗤笑道:“我堂堂舒国长公主,要受谁的气?时旬不是因为我被贬得么?说起来他那双眼瞎了,我也算功不可没,怎么你还想看着我要了他的命?”
黄衫女子再不敢多言,只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,哭兮兮地揩着脸上的脏污。
魏明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几个身材高大的婢子便将人拖了下去。
她转身对众人道:“今日是请你们来游玩,谁要再敢乱嚼舌,同她一个下场。”
其余贵女,忙连连称是。
她转而又吩咐道:“给柳娘子和时三姑娘赐座。”
柳令月又躬身行了礼,再三谢过,才双手将锦盒奉上:“长公主,这是您先头要的那味香。还有官家那味,我交给前厅的嬷嬷了,劳烦您送进宫去。”
周围的贵女一听,这商户女竟还能给官家制香,面色登时和软下来,齐齐凑到两人跟前,想看看这锦盒里是什么东西。
魏明昭不说话,只又摆了摆手,一名婢子便走上前,小心翼翼替她将锦盒打开。
里头是个做工精美的黑瓷瓶,瞧起来似乎像是装药的,而不似盛香的。
“这什么东西?你唬我呢?”魏明昭蹙眉,不客气道。
柳令月微笑了笑,将那黑瓷瓶拿起,拆开封口,一时间一股无比馥郁的芬芳,便充盈了整个廊亭。
就连一旁一边为公主摇扇,一边偷懒打盹的小宫女,也登时清醒了起来。
深嗅了一口,只觉心旷神怡……
魏明朝眼眸一亮,道:“有点意思,这香气虽闻着有些辛辣刺激,但并不浓烈,闻久了反而还觉着带些清新之气,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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