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画楼月下有旧盟 > 第一百五十七章:哽咽
    阿虎顿时心里一慌,忙将倒在他怀里的香瑛打横抱起,往客房里跑去。

    边跑还边恳求一旁那背着个药箱却站着一动不动的御医,“先生,还请您看看,  她这是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御医面上毫无起伏,摆了摆手,敷衍道:“不必看,不过就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,我还要回宫复命,这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阿虎咬牙将这口气咽下。

    他也是糊涂,一个御医,怎么会给小丫鬟看病呢?

    将人在客房妥善安置好,阿虎便往日辉院里去,将香瑛晕倒的事情秉明了时旬和时有韵。

    饶是两人此时还沉浸在柳令月昏迷不醒的忧心中,但依旧没有忽视香瑛。

    时有韵安慰了阿虎几句,便往屋外走,去为她请郎中。

    时旬也拍了拍他的肩膀,叫他放心下来,又同他道,“如今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,香瑛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这结果,一会子请郎中来看过便无事了。

    你现下,立即去安远侯府,将阿月中毒的事告知梁叔和梁宣,请他们一起来想办法。我便不信,这毒的出处找不到。”

    阿虎深吸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点了点头,按照时旬吩咐的去做了。

    主子这样平等地对人,他也要让他放心,好好为他办事才成……

    当阿虎将柳令月毒深不治的消息带入安远侯府时,最先受不了的是安嬷嬷和府上侍奉的下人们。

    虽然柳令月来到侯府做了侯爷的女儿不过几个月,可对她们这些下人是实打实地好。

    大家直说,在这里尽心服侍了这么多年,真是无比值当。

    如今眼看着侯府的日子越来越安宁和谐,可姑娘摊上这样的事,任谁不心焦?

    安嬷嬷眼圈通红,哭了一遍又一遍,道:“这样好的姑娘千万不能有事呐。”

    待稍有些冷静的时候,她就赶紧吆喝起府上的家丁,“杵在这里做什么,还不快去府衙和宫中请大公子和侯爷回来!再晚些了,恐怕连人也见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猛得想起自己说了些丧气的话,又哐哐哐朝自己扇起嘴巴子来,“瞧我这张破嘴,怎么会晚,怎么会见不到。”

    说着便搂住一旁的厨娘大声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一时间整个侯府乱做了一团。

    阿虎原来是个无亲无故的野孩子,不知生身父母是何人,做了乞儿,受尽冷眼和嘲笑。

    他自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是个心比铁还硬的人。

    直到香瑛出现,带了一堆子小孩的玩意儿,便想同他们嘴里套出话。

    直到主子柳娘子出现,不在乎他的出身,用心培养他,安慰他。

    此回又看到柳嬷嬷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,哭成这般模样,他心里那块铁,早都化成了渣,话成了灰了。

    原来,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真情与缘分。

    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,若是找到那下毒之人,定要使尽全身本领,叫那人死无全尸……

    片刻后,安远侯府外响起了仓皇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安远侯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,抓住阿虎的肩膀,使尽摇晃,“人呢,我闺女人呢?哪个庸医为她诊治的,昨个她还好好的呢!”

    阿虎肩膀快被他摇断,鼻尖微微发汗,道出了那御医的名字,又道:“柳娘子还在日辉院里,我家小公爷让我来请您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请我过去,请我过去做什么?替阿月收尸么?”安远侯横眉冷竖,“他时旬到底是做什么吃的,阿月只不过去了他府上一日,便就……”

    安远侯说不下去了,喉头若有似无地哽咽。

    阿虎被他的语气震慑,支支吾吾道:“此事,不能怪小公爷,连御医……也找不到……下毒的原因,所以才请您和梁世子去商量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怪?我偏要怪……”安远侯显然是急火攻心,说着,便去武器房里抽了把长刀出来,“这,这就去你们乔国公府,我找他算账。”

    安嬷嬷此时也不哭了,看到他这样言行无状,赶忙上去拦,“侯爷,小公爷对姑娘的心意,您是懂的,您千万冷静呐。”

    安远侯并不听,狠狠将安嬷嬷推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此时,梁宣恰也得了消息赶回来。

    他见到自家这糊涂爹一副要和人干仗的架势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先是俯身将摔倒在地的安嬷嬷扶起来,又上前挡在安远侯的长刀面前,“放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!我找时旬算账,我要他还给我我的女儿。”安远侯仍然不能平复心绪,胡言乱语着。

    梁宣道:“要这么说,你不若找你还有我算账。”

    安远侯停下步子,“你这小子,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梁宣语气淡淡道:“昨日是你我费尽口舌将阿月留在乔国公府的,你忘了么?”

    安远侯听了这话,一时间百口莫辩。

    梁宣趁机夺走他手上的长刀,道:“刀是用来对付敌人的,而不是用来瞄向自己人的。爹,你冷静点,昨日阿韵笄礼,人多而杂,难免摸不清下毒之人的踪迹,但是只要做了坏事,定能留下痕迹,便听时旬的,与他好好一起回忆下,昨天哪里出了问题,可好?”

    安远侯冷静下几分,默默无言地点了点头,还不忘看了看一旁愁眉苦脸的安嬷嬷,“方才是我鲁莽,没伤着你吧?”

    安嬷嬷抱着胳膊,缓缓摇了摇头,“侯爷,我没事,你去吧,我们都是一个想法,只想要姑娘平安归来。

    安远侯又小声说了句抱歉,便随阿虎和梁宣往乔国公府去了……

    进了日辉院,看到昨日还好好的女儿那样无声无息地躺着,安静得像一幅画。

    安远侯又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
    梁宣拍了拍他的背,道:“爹,你别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  半晌,安远侯强做镇定地抬起头,扯出个笑,“人老了,便是这么多愁善感。可她阿娘冥冥之中将她送到我面前,不是让我看着她受尽委屈,香消玉殒的……”

    是啊。

    时旬对这话也颇为赞同。

    老天爷这辈子又将阿月送到他面前,不是为了让她永远这副模样的。

    他握着她的手,俯身蹲在床榻边,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。

    梁宣心里也难受,可看着这两个大老爷们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必须得振作起来,冷静克制起来。

    梁宣清了清有些堵得慌的嗓子,道:“都给我好好的,说说昨日的来宾里,你们最怀疑谁?崔琮,仆固语,还是赵璃,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人?”

    时旬强打起精神,仔细回忆起昨日的点点滴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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