让苏旭想不到的是,这次从“娘家”回来,苏府上下对他刮目相看!
柳家陪送的好东西太多了!
自少爷、少奶奶回家,从大门口到东苑的人流儿就不曾断过:丫鬟捧着细软,小厮扛着箱笼,车把式把金光闪闪的璎珞车明晃晃地赶到后院儿。
少奶奶的陪房丫头下巴颏儿都快仰天上去了,就连周寒香都躲在假山后不掩艳羡地跟着瞧新鲜。
都说柳家有钱,今天少奶奶把真金白银搬回来了,苏府众人才算大开眼界:人家是真有钱!
下人们议论纷纷:
“啧啧,这都是亲家老爷送给少奶奶的么?”
“那还能是少奶奶带着大少爷抢回来的么?”
“能抢回来也得夸人家少奶奶拳头硬啊!你放咱家老爷出去抢个试试!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。宋江不如李逵能打,还不是稳坐山寨头一把交椅?混成老爷了,就不用亲自抢了。”
“那倒也是!想咱苏府八百里水泊梁山岂是浪得虚名?”
看站在院里的苏大人实在听不下去,陈管家赶紧出言呵斥:“说什么呢?什么就梁山?哪儿来的李逵!不知道的还当咱家要造反呢!再说造反咱家人也不够啊!”
苏尚书气得跺脚:“胡扯什么呢?!人够就能反吗?我说多少遍了!你们少去那茶园子里听王话痨说没用的闲书!”
陈管家赶紧跑过来解释:“老爷您放心吧,我们想听也听不着了。王话痨赌咱家少爷这回还得克死老婆,结果开宝大输特输,把裤子都当了。他老板让他连累着输了钱,又怕遭了咱家记恨,下午就把他辞了。”
苏大人本是个心慈面软的忠厚长者,闻听此言立即面现不忍之色。
他低声叮嘱管家:“想我堂堂当朝一品大学士怎能记恨茶馆儿跑堂?眼见王话痨就此丢了生计,也是可怜。这事儿我要是没听说也就算了,既然听说了,自然不能让人说出来我老人家坐视不管。这样吧,陈总管……”
陈总管心下感动,连忙躬身:“老爷,您是要让我去跟他老板说,咱家大人不记小人过?”
苏大人缓缓摇头:“去后厨给王话痨拿个破碗送去。这年头儿要饭也不能没个家伙……”
东苑此刻,灯火通明。
按说回门闹了一天,少爷、少奶奶理当早些休息。
可是苏旭心潮澎湃如何能歇得下?他背着双手走来走去,脑子里头反复琢磨:我怎样才能马上变回来呢?我得赶紧把柳大人说的话跟我爹好好商议一番才是啊!
那时的少奶奶浑身闭着邪火,满脸人畜勿近。
至于少奶奶到底要干什么?两边儿的丫头是谁也不知道,谁也不敢问。
大伙儿捅咕了好半天,大少爷才让诗素推着哆里哆嗦靠到跟前儿,柳溶月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个……娘……嗯,娘子啊!您这是哪儿不得劲儿么?”
苏旭闻言停住,他看了大伙儿良久,终于摇头叹息:“我的难过都没法儿跟你们说!”
柳溶月满脸惊恐:“那您要干嘛呢?”
苏旭想了想,决定对得起自己,他回头吩咐翠书:“你去!把灯都点上!”
他再看丹画:“你去把我爹给我的嫁妆单子拿来!”
他支使缃琴:“你去沏茶!”
他吆喝墨棋:“你去添火!我要秉烛夜读!”
歌玲仗着自己是少奶奶的陪房丫头算她自己人,堆着笑脸好声劝解:“大晚上的,小姐不睡觉,咱念的哪门子书啊?”
然后,她就见少奶奶理直气壮地一屁股坐在书案之后:“念什么书?我要细看嫁妆单子!我得好好筹划,有了这么多钱,我要怎么花!那个谁啊,你们要困了你们先去睡!”
眼见屋里的丫头们让苏旭支走了七七八八,柳溶月一下子蹦到他身边儿咬牙切齿:“那是我的嫁妆!你凭什么拿去花?”
苏旭满脸无辜:“咱换过来的那天你不是发誓了么?以后都听我的。你不听我的话,天打雷劈劈碎了你。”
柳溶月让苏旭气得脸都红了:“我发誓听你的话,我可没答应给你钱!”
苏旭先看了看桌上金光闪闪嫁妆单子,再看看铜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,顿时有了话说。
他问柳溶月:“你说这些嫁妆都是谁的来着?”
柳溶月理直气壮:“当然是我的!这是柳府大小姐的陪嫁!”
苏旭点点头:“着啊。你现在随便找个人去问问,咱俩谁是柳府大小姐?”
柳溶月顿觉不妙:“好……好像是你……”
苏旭循循善诱:“所以这嫁妆……”
柳溶月都要哭了:“是你的……”她急赤白脸地跺脚嚷嚷:“不是!这是在哪儿的弯儿?我怎么算不过来账了?合着听话的时候你就是苏探花,拿钱的时候你就是柳小姐。怎么好处都是你占着呢?”
苏旭一把捂住了柳溶月的嘴。
看看左右无人,他三步并作两步把“丈夫”推到了墙角。
彼时苏旭凝视柳溶月的眼睛,笑得跟要咬人一样:“所以啊,你得帮我把咱俩赶紧换回来才行。要不然就都是我的!是当官,是发财,你总得让我占一头儿吧!你不帮我变,我就花你钱!”
柳溶月对着苏旭愤怒眨眼,她一把将他覆着自己嘴巴的手指拽了下来:“变啊!谁不变谁忘八端!”
说也奇怪,自回门之后,苏旭在“婆家”莫名其妙地威风了起来,丫鬟们对少奶奶笑脸相迎也就罢了,就连他亲妈都凭空对她客气了许多。见了前来请安的儿媳妇,母亲不再唉声叹气,脸上也没了“我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儿我后半辈子可怎么活”的悲苦神情。
取而代之的是……大伙儿都用那种类似逢年过节拜神爷的眼神儿端详自己……
最有眼色不过的周姨娘最近更是对他笑脸相迎。这不奇怪,苏旭知道周姨娘是个精明人儿,眼看难为少奶奶这事儿太太都退了,她自然不敢冲得太靠前儿。
须臾之间,姨太太对少奶奶嘘寒问暖的劲儿,活赛新出笼的肉包子似的热气腾腾。
寒香不服气,还要给少奶奶个脸色看,谁知刚一露头就被周姨娘揪回房里狠狠教导了一番:“什么叫一计不成,不耽误再生二计啊?克死了少奶奶苏家得嫁妆,你着什么急?”
那日从亲娘屋里请安出来,苏旭玩味着人情冷暖、世态炎凉,不禁生出许多唏嘘感叹。
跟着少奶奶的诗素,现在对揣摩“小姐”的心思似乎颇有心得。
她貌似不经意地为他解说:“夫人娘家比不上柳家富贵。俗话说‘人是英雄钱是胆’,又说‘世上谁和钱有仇’?拿少夫人和夫人的嫁妆比一比,太太自然得高看您一眼。谁肯得罪财主?”
苏旭回头看了看诗素,心下奇怪:诗素自陪嫁过来即谨言慎行,从不多说一句,在所有丫头里她算最有城府的一个。怎么今天话这么多?
想到这里,苏旭不由再看诗素一眼,他觉得她自回门归来,神色态度大不相同。
觉察了“少奶奶”的瞩目,诗素垂下脑袋不再言语。
苏旭突然想起:自从回门以后,诗素就不再称呼自己做“小姐”了。再联想她平日狐疑揣测的目光,以及这两日她和“大少爷”间难以言喻的熟稔亲热……
莫非……她看出来了?
如是,主仆二人在院子里又默默走了一会儿,苏旭才斟字酌句地慢慢开了口:“诗素,无论我和姑爷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,都不与你相干。你安心做事就没有亏吃。只是做人需嘴稳手稳才有福气,而且有些荒诞不经的傻话,你纵说了,也没人信。你说是不是?”
诗素脸色微变,连忙答应:“是。诗素真心服侍主子绝无二心。少奶奶放心。无论您二位现在遇到什么变故,将来必能逢凶化吉。诗素绝不胡说八道。”
苏旭对自己刚才那番恩威并施的明示暗示十分满意,他想:就是这样才好!不著一字,尽得风流。话不必说透,让他们自己体会才明白得深刻。从今之后我和诗素就算心照不宣了。
再走两步,苏旭甚至有些沾沾自喜:我这就叫做闻弦歌而知雅意,可比柳溶月跟仆妇们说话罗里吧嗦强了许多!你看有本事就是有本事。本少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!纵当了少奶奶是清新脱俗!
谁知还没走出几步,苏旭忽听身后的诗素姑娘突然打开了话匣子!
这丫头大概是这些日子心里有事儿快憋出毛病了,一能打开窗户说亮话,立刻如开闸洪水滔滔不绝:“虽然……但是……总之……反正事儿已经是这么个事儿了!既然您二位都认头凑合活着了,我一小丫鬟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?不是,那我以后怎么称呼您呢?我总不能叫您小姐家的吧?”
苏旭愣住。
诗素继续叨咕:“那您预备以后怎么办呢?就这么跟我家小姐过了吗?怨不得您前些日子穿不上亵衣、戴不上首饰,大老爷们儿猛不丁变个大姑娘,也是难为您。可您不会您就说啊,我教给您也不寒蠢。我求求您以后可别瞎穿瞎戴了。”
苏旭蹙眉。
诗素却是越说越顺:“哎?对了!您说我们小姐以后功成名就会不会归认祖归宗呢?您不知道,我们家老爷发愁没儿子二十多年了,谁能想到我们小姐活了十八年,猛不丁摔个跟头变大少爷了!这让我们家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活活美死?可太太要是知道,就得气得跳河。不过要是那样儿,还提什么嫁妆啊,全部家产都得归了我们家小姐!哎哟喂!那小姐就是大财主了。”
说到这里,诗素上下打量着苏旭的背影,简直满脸艳羡:“我说您处心积虑摔个跟头,一辈子讹上我们家小姐可是太有心眼儿了!给她当老婆后半辈子吃尽穿绝,躺着花都够了!你知道他们家多有钱啊?小姐家的,以后您生了儿子是不是得姓柳呢?我觉得您得多生俩,到时候留一个姓苏也不是不能商量,毕竟我们家小姐好说话儿,您也好跟您爹妈交代。”
诗素满肚子掏心窝的话还没说完,就见迈着方步走道儿的大少奶奶脚下一滑,差点儿掉到水池子里。
此时此刻,大少爷柳溶月跟苏旭的丫头们处得……也是一波三折……
看少奶奶好容易不在房内,柳溶月当即瘫痪在床。
因为惹不起苏旭,柳溶月这两天夜里都是等丫头退下之后,缩在小榻上凑合着安歇。小塌哪有床舒服?
谁知还没等柳溶月把自己摊匀了,翠书、丹画猛不丁打斜刺里冒出来,也不容柳溶月说话,这俩丫头手一个捂嘴、一个端胳膊,俩人不由分说把大少爷架到旮旯儿,然后七手八脚地把她重重墩在了凳子上。
柳溶月口中“呜呜”有声,脸上大惊失色:苏家这是什么规矩?丫头兼着绑票儿吗?以前苏旭娶的媳妇都是这么给弄死的吗?哎!不对!现在我是“苏旭”!你们不能绑我啊!
一个念头还没转完,柳溶月就见翠书看看四外无人,谨慎小心地拉上了垂帘。
丹画蹲下身子对着自己嘘声恫吓:“公子爷,您别嚷嚷,您不嚷,我就放开您的嘴。”
柳溶月此刻已吓得双目含泪、频频点头,满心想着只待丹画放了手,她就要开口求她好歹放过自己一条小命儿。
得亏柳溶月哆里哆嗦,说话嘴慢,还没等她张开嘴,柳溶月就见翠书、丹画笑嘻嘻地双双给自己请了个大安。
呃……她们这是什么毛病?苏家这什么规矩?
柳溶月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,就见翠书含羞凑过来给她捶背,丹画浅笑着蹲下给她揉腿。
柳溶月强装镇定:“虽说咱家的规矩,捏肩捶腿是得背着人……可是……咱就非得把少爷我绑到这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隔间儿里伺候么?”
她话还没说完,丹画已“噗嗤”巧笑,她娇声嗔怪:“什么背着人?我们这是给少爷道喜呢!”
柳溶月莫名所以还得强打精神:“敢问二位姐姐,我喜从何来啊?”
翠书不住手地给柳溶月揉着肩膀头儿:“您看您!多少年的主仆了!您还跟我们客气。”
柳溶月迷惑地看着翠书:“我没客气啊……”
丹画“啧”了一声,回头看着翠书:“你看他是不是装傻?”
翠书嗔怪地看着柳溶月频频点头:“我看就是装傻!少爷!答应我们俩的事儿,您可不能说了不算!”
柳溶月都快疯了:“不是!姐姐们!你们到底要干嘛?咱明说不行吗?”
翠书舔舔嘴唇咬咬牙:“那您……不是娶了那么俊一媳妇儿么?”
柳溶月听人夸奖自己的容貌,多少是有点儿洋洋自得:“嗯!柳小姐倒是挺美!”
丹画笑出了满口小白牙儿:“长得好看还在其次,少奶奶娘家有钱那才是世所罕有!少爷您这回成亲,一娶娇娘、二洗名声、三成财主!这许多真金白银拉回家来,我们都亲眼瞧见了,叫我们如何不给您道喜呢?是吧?翠书!”
翠书猛点头儿:“就是!就是!少爷大喜!”
柳溶月毕竟不傻,她转着眼珠,满脸提防地看着翠书、丹画:“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还有要紧的话含在嘴里没说呢?”
翠书到底矜持些,柳溶月就见她挺腼腆地看着自己,嘴里哼唧个撒娇的长腔儿:“那……少爷……您看……咱都这样儿了……是吧?您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俩的?可不能说了不算……”
看柳溶月满脸痴呆,丹画顿时撇嘴不依:“这事儿当初也是因您才把我俩陷进去的!您没辙的时候,我们也不好说什么。您现在发了财,难道还要拍拍屁股不认账吗?您可别跟我说什么离魂症!哪有想不起来就当没这码事儿的!”
柳溶月狐疑地看看含羞的翠书,再看看委屈的丹画,心中顿然泛起了滔天巨浪!她们俩说什么呢?翠书为什么不好意思?丹画为什么把我拉到旮旯儿?
难道……难道是苏旭把人家给糟践了?!苏旭!你太不是人了吧!干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!你变成女的你倒是躲个清净儿!现在人家俩大姑娘找上门了,你让我怎么办?!
想到这里,胆小怕事的柳溶月不由自主地结结巴巴:“姐姐们,真……我真……想不起来了,那按你们的意思,我是许过你们?”
翠书垂下眼皮儿,害羞点头:“这还有假?”
柳溶月哭丧着脸看丹画:“我……答应要负这个责任?”
丹画一叉腰一瞪眼:“你还要赖啊?您去东苑打听打听,这事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?”
柳溶月目瞪口呆:“你是说东苑……都知道?”
翠书、丹画齐齐点头:“当初闹得那么沸沸扬扬,别说东苑,苏府也没有不知道的!您要不信您去问!苍天在上,这事儿能胡说吗?”
柳溶月脸色苍白,心如擂鼓,她寻思:缺德啊!造孽啊!苏旭!怪不得你让天打雷劈!只恨老天爷爷不长眼!劈苏旭怎么把我也给捎上了?!
想到这里,柳溶月下定决心:你苏旭不是人,我可不能不讲理。
她猛地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着翠书、丹画:“姐姐们,事已至此!大错铸成!我也无话可说!来来来!我这就去跟我爹娘说清楚,定然纳了你们给名分就是了!我知道女孩儿家名节为重,我不会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来……唉?你俩跑什么?!”
柳溶月话没说完,就看翠书和丹画烫着了一样,并肩向后蹦出去三丈多远。
她俩这一下子跑得突如其来,把柳溶月闪得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活掉下去。
柳溶月就见翠书颤巍巍伸手指着自己鼻子,气得脸色通红:“少爷!您是大家公子!苏氏诗礼传家!咱可从来没有强人做妾的规矩!”
丹画气得脸儿煞白,她嘴角抽了半天:“少爷!少奶奶就是不让您近身,您也不能祸害我们啊!我跟你说我可是要出去是要做人正头娘子的!你……你休想赖账不还,把我们娶了了事儿!您想身债肉偿,我还不乐意呢!”
柳溶月还没想明白这跟身债肉偿有什么关系?就见翠书对着自己苦口婆心:“怎么说您爸爸也是当朝一品,您不至于这么豁得出去自个儿吧?我知道,是周姨娘罚了我们的月钱,不是您安心克扣,这事儿让您全担了您屈心。可当初您说的,这钱您手头宽裕就还给我们啊。现在您娶了富贵的老婆,还不算手头宽裕?您也真是的,这钱您还就还,不还就不还。为了这点儿钱就想以身相许给丫头,我都替您害臊。您说您这是讹谁呢?”
柳溶月云里雾里终于听明白了点儿什么:“你们是说我该了你俩的钱?就欠钱,没别的?”
然后,她就见翠书和丹画一起狐疑地看着自己:“您以为还得有什么?”
柳溶月呼噜了把脸,语无伦次:“我寻思……我想着……是不是还得给点儿利息……”
公子爷此言一出,丫鬟们大喜过望。
翠书、丹画当即敲钉转脚、双双下拜:“谢大少爷赏!”
柳溶月看翠书、丹画如此欢天喜地,突然想起一事,不禁心头大慌:“且慢!少爷我到底该了你们多少钱?”
翠书和丹画有些含混:“一人……一人一吊!”
烫嘴的话出了口,她俩就见大少爷陡然瞪大了眼睛,声儿都变了:“多少?!”
翠书和丹画心虚地互相看了一眼。
丹画连忙描补:“是!我们俩当初强拿了您一块儿散碎银子去过日子!可那块儿银子成色又差,分量又轻。准价折不出几个钱。”
翠书赶紧说好听的:“对啊,对啊,我们也不是诚心要瞒少爷这一笔的。要不然,我们也不要利息了,您好歹我们一人五百……”
她话还没说完,就见大少爷如释重负地“嗨”了一声,肩膀头儿都垮下来了:“我以为多大事儿呢?两吊钱也值得把我从床上薅起来!”说着,大少爷居然还伸了个懒腰:“一会儿少奶奶回来找她要,一人发一两!”
话音落地,俩丫头就瞪眼瞅着大少爷理直气壮地躺回床上,平平把自己摊开去了。
大少爷吩咐:“你们好歹容我歇会儿!只要没火上房、只要少奶奶没回来,天塌下来也不许叫我起来,听见了没?”
翠书、丹画犹疑地推着大少爷的身子问:“少奶奶真能给我们钱么?”
柳溶月大少爷大字型地把自己铺在炕上,眼也不睁地口出狂言:“她敢不给!”
翠书、丹画相顾倒吸一口凉气:“您没让少奶奶吓成失心疯吧?”
此时,让诗素唠叨得五痨七伤的苏旭并不知道,他已背上了阎王账若干。
出来混,迟早要还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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