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手!
宁清窈眼瞳轻轻一缩,踏出房间反手便将门关上,向内急急喊道:“父亲,熄了烛火,躲在柜子后面,不要出来!”
“……阿窈?”
宁州生反应过来,慌了神在里面敲门:“你快进来一起躲,官驿有守卫,很快便会过来的,你、你快开门呐!”
宁清窈没理,扯过棍子抵在门上,玉如霜已和杀手打在一处,刀剑碰撞声伴随着弩箭破空声,让宁州生愈发慌张,大喊道:“女儿,女儿快进来,你若出什么事,父亲可怎么办!”
“父亲要为民请命,就先保重好自己身体。”宁清窈躲在屋檐死角,站在椅子上解灯笼,眉眼冷静如凝着霜,眸光坚定。
没再理会房间里的声音,她将灯笼解下来,用力向玉如霜扔去:
“如霜!”
玉如霜反应迅速,挥舞着刀逼退黑衣杀手,抬脚一踹,便将明亮灯笼高高踹上天!
宁州生书房位置偏僻,喊叫声未必能惊动他人,但这盏灯笼却能让所有人都瞧见。
对方下意识用弩箭射穿灯笼烛火
灯笼在夜空中炸开,火花四溅!十分刺目!
“该死!”蹲在树上的弩箭手咒骂,第一时间将箭对向宁清窈,夹杂着杀意射出。
“去死吧。”
同一时间,无数箭雨向宁清窈和书房集中,杀手不要命地向这里冲,势要在有人赶到之前,解决掉宁氏父女。
玉如霜不得不璇身后退,古刀挥舞如飒沓流星,将箭雨一一打落,可她只一人,难以抵挡这么多的箭,眼睁睁便看着箭不断向屋内射去,还有支杀意凛然的箭矢,直冲宁清窈面门
来不及了!
“快躲开!”
玉如霜急急大喊,眼眸因焦急而洇红,不顾一切地向这边扑来,连自己身后的箭矢都来不及管。
宁清窈到底不是正经的学武之人,反应和速度都没有他们快,眼看着那箭矢射来,她的动作根本躲避不及。
惨白着脸闭闭眼,霎时间,她脑海里掠过许多疼痛记忆,清瘦身躯禁不住微微颤抖。
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,冰凉丝绸抚过脸庞,她撞进堵胸膛内,所有可能的伤痛都被驱散,那只箭矢也打落在地。
宁清窈微怔,羽睫沾着丝晶莹颤动睁开,入目是熟悉的墨色仙鹤锻袍,再往上是谢昀棱角分明的冷硬下颌,此刻他薄唇紧抿成线,黑眸戾气浮动,撑着她腰肢的手有些微后怕的抖动。
若是他再晚来那么一步……
将怀中人紧紧揽抱,他薄唇启了条缝,吐出句略喑哑的话:“没事了……”
安抚似的轻拍一下宁清窈的后背,他垂下眸光时,眼底戾色尽收,浓稠的雾色下,是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柔和,他又说了句:“别怕。”
宁清窈喉咙微哽,仓促垂眸,乱跳的心脏还未平复,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沁出层汗,发丝凌乱地吹打脸上,让她愈显可怜苍白。
谢昀薄唇抿紧成冷厉的刀锋,眸中也浮动出怒色,他看向场中杀手,已经被他的人全部制服,方才射向玉如霜的箭矢,也都被姜毅打落。
院内安静如水,兵戈彻底止息。
姜毅脚下踩着一个杀手,向谢昀请示:“王爷,怎么办?”
谢昀薄唇微微上挑,笑容肆意,眸中却溢满残忍阴鸷,一字一句地吐出:“全、部、凌、迟。”
谢文澈匆匆带兵赶来,便听见他这句话。
姜毅已经命人动手将人提走,谢文澈没有阻止,侧步让开了道,让他们将人拖走。
这些人既然赶来,便是存了死志的,不可能问出什么,何况……他已从陈浔口中知道,乱党和银票窝点暂时没往来,这些杀手看模样,都是陈浔他们那边的,更不可能知道什么,留着也无用。
抬眸望向不远处屋檐下的人,他快步走去,担忧问道:“宁姑娘,你没事吧?”
宁清窈摇摇头,抬眸克制地望一眼谢昀,轻声道:“没事,王爷赶来及时,我没遇险,只是父亲……”
想到方才箭矢飞去屋内,她也许久未听见宁州生动静,忙过去将门打开环视屋内。
宁州生缩在门口附近的柜子后,衣袍被箭勾破,有些狼狈,却并未受伤。
宁清窈松口气,赶忙跑过去扶起他:“父亲,没事吧?”
宁州生苍白着脸摇摇头,颤巍巍地扶住门,上上下下打量宁清窈,见她也无碍,才放下心,又忍不住责道:“你怎能自己跑出去,若有什么万一,你要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!”
“女儿这不是没事吗?”宁清窈挤出丝笑,温声安抚,“有如霜在保护我呢,又有殿下和王爷来得及时,既已经过去,您便不要唠叨了。”
宁州生眸光微红,复杂地看着她欲言又止,最终是没再多说什么。
他抖着手行礼,向两位贵人道谢:“多谢王爷,多谢太子,若非两位,怕是我们父女和玉如霜姑娘都逃不过此劫了。”
谢文澈惭愧道:“本宫来晚一步,并未做什么,是皇叔来得及时,宁大人不必谢我。”
顿一下,他又歉疚道:“也是本宫让你尽快去查府库,若非如此,你也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。”
“殿下严重了,这都是我分内之事,即便没有殿下的命令,下官也会去调查。”
两人相互揽责,谢昀在旁一言不发。
他独自站在清冷月辉里,像是和所有人都隔着极远的距离,静默地看上片刻,他便转身悄然离开。
宁清窈余光瞥见,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,看着他孤寂萧冷的背影,心头莫名疼痛和酸涩。
不知怎么,她总觉得这几天谢昀周身的气氛很不对劲,却说不出究竟有什么变化。
谢文澈和宁州生终于停了各自的话,见谢昀已走,谢文澈便未久留,临走前却溜了人守在书房附近,避免再有刺客袭来。
屋内烛火被箭矢打灭,宁州生重又点上,映出他疲惫又后怕的面容来。
“龙潭虎穴,真是龙潭虎穴呐……”
他跌坐在椅子上,整个人精神气仿佛被抽空了,显露出浓浓沧桑。
宁清窈端茶给他,心头同样是不安定,仔细回忆下来,距离前世宁州生的死期,只剩三日。
此前八宝山后,宁州生虽四处查访,可却始终没有遇到什么危险,宁清窈便以为是过了难关,现在才知晓,真正的危险在府衙……
第一批杀手未得手,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。
攥紧袖下的手,宁清窈忍不住道:“父亲,这案子你不要查了好不好,女儿代替您查。”
“这怎么成。”宁州生想也不想便拒绝,“你既然看见这案子的凶险,为父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弱女子去查?”
“我这段时日都在经营花颜楼,在那些人眼中看来,或许只是边缘人物,他们不会注意我。”宁清窈字字清晰地同他分析,“父亲需要做什么,我帮你查,再回来告诉你线索。”
“不成,绝对不成。”宁州生摇头如拨浪鼓,怎么都不肯答应,反倒是三令五申地叮嘱了宁清窈,要她千万不可涉险,若她不听话,便要她关在这里不能出门。
父女两谁都无法说服谁,最后是各退一步,宁州生答应了她,出门必定带人前往,绝不孤身一人。
宁清窈心头不祥预感却始终缭绕不散,惴惴不安地回了房,也是辗转难眠。
她不知,就在她前脚离开后,后脚宁州生书房内便多了道身影。
这是宁州生派出去的得力心腹,见他回来,心知是有线索了,忙问:“如何?”
“确如大人所料,那刘知府按捺不住,露出了马脚。”心腹压低声音,在桌上铺开一张地图,手指指向一处方位,“这是府衙后院的废弃水井,周围杂草丛生,鲜少有人前往,可刘知府这两日却频频前往,我估摸着,那应当是一条密道。”
密道……
宁州生原是浑浊双眼散出光亮,当机立断决定:“明日,你随我前去探路,以刘知府官府的身份,若当真和乱党或是假票窝点勾结,这密道定然不同寻常,说不定是通向他们老窝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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