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顾杨应和的拒绝,杜巧娘强硬的把首饰塞到他手上:“要做屋,要买粮,还要添置东西,我知道你身上银子不多。”
木匠生意,也不是货卖出去就能收到钱,都是乡里乡亲,欠账是常有的事。
杨长山是个好说话的,有些账都欠了十多年。
再说还有铺子那些货。
前些时候还收过一些料子。
家里闲钱有多少,她大概心里还是有个底的。
把喜月的手推回去:“银镯子是外祖送的出生礼,耳坠子是你爹添的,留着当念想。”
赵春兰也让喜月收回去:“嫂子也还有两件首饰,你的留着。”
喜月心里酸涩:“嫂子的首饰也是家里人给的,不能卖,同样要留念想。”
她这般懂事,让赵春兰眼眶发热。
杨应和只觉手中之物千斤重,递回去:“娘挑一样留下来吧。”
杜巧娘泪目,拿起一根石榴花样的,这是出嫁时她娘亲自为她插上的。
杨应和觉得心酸,默默把首饰收起来:“等以后日子好过,我再给娘添回来。”
杜巧娘笑笑:“先用饭吧,明儿一天还有的忙呢。”
说是粥,跟水也没差多少,赵春兰把稠的捞给两个小的和喜月,三个大人碗底只几粒米。
喜月要把粥分给杨应和:“哥,你累这一天,多吃点。”
杨应和不肯要:“我是大人能捱饿,你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,这点粥都不够填肚子的,快吃吧。”
他比喜月大一轮,虽是同父异母,但打小的看着长大的,兄妹情义也算深厚。
喜月不由分说往赵春兰碗里扒:“嫂子你分给他。”
剩下又要去递给杜巧娘,她怎么也不肯要:“你快吃吧,娘不饿。”
怎么可能会不饿呢,不过心疼闺女罢了。
欢儿分到半碗半稠不稀的粥,想说什么,却是没多的力气。
也知道他们不会分她这个病人的饭。
在心里打定主意,以后拿他们当真正的家人待。
漆黑的药汁,欢儿一口喝下,心里希望病能早点好,就能少拖累他们一点。
夜空繁星点点,喜月心里终于踏实一点,至少明日不用再赶路。
对于以后的日子,相信一家人互相扶持着,总能过下去。
她如今已十二,也该想想法子,做些什么帮着家里。
只是做什么好呢?
她心里没个主意。
累一天,大家很快进入梦乡。
杨应和都打起鼾声。
此时村东头青砖房东屋,有一男一女说话声。
宋常富的媳妇徐氏问:“你是怎么同意他们落户的?只是看他们可怜?”
二十多年的夫妇,这话她是不信,先前也有逃难来的,可是都没收。
桃花村靠近落仙镇,村里日子比别处好过些,想进来落户,让男人点头可不是件易事。
宋常富没有隐瞒:“我瞧着那个妇人模样还不错,又没个男人。”
“弟媳妇过世这些年,眼看腊梅到年纪也该出嫁,家里该有个女人帮操持家事。”
徐氏笑笑:“所以你才把他们安置在常贵隔壁,你这个哥哥当的,真是尽心尽力。”
“我们爹娘过世的早,我和大姐一个当爹一个娘把他拉扯大的,怎能光瞧着不替他打算。”
徐氏进门时,宋常贵不过七八岁大,见天跟在她身后,哪会半点感情没有。
听这话眉头轻皱起:“常贵他是个嘴笨的,一天到晚埋头做活,不是地里就是编竹具。”
这些年,她这个嫂子不是没为他打算过。
他带着两个孩子大姑娘不好找,领过几个寡妇上门,都没同意。
就是本村的柳寡妇对他有意,他也没动心。
宋常富轻叹一声:“他还不是因为青成,孩子才一岁多弟媳妇就过世了,他是怕后娘进门欺负孩子啊。”
“柳叶她看中常贵,是看他能挣钱,她有两个儿子,以后娶妻生子总要管。”
徐氏就道:“说来说去,常贵还是怕委屈青成。”
宋常富没有否认:“那家的儿子已成亲,只有两个闺女,再养两年就能嫁出去,说不定以后还能帮衬着青成。”
他这样一说,徐氏也觉得很合适。
那家子多是妇孺小儿,靠一个壮劳力养活,可不容易。
且不是亲娘,只是继母。
带走两个妹妹相当于丢个大累赘,应该会愿意。
就问:“那你和常贵说过了?”
“这事不急,明天我要去给他们办落户,过去的时候说一声就好。”
“那他要是不愿意怎么办?”
这毕竟是过日子,他要是不情愿,也不能强按头。
宋常富摩挲着下巴:“明天我再去找找大姐,你和大姐好好劝劝他。”
徐氏又有些担心:“万一那家子不同意呢?”
“这是为他们分忧,应该会同意,再说这是我的地盘上,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点头。”
“那我明天去探探,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。”
夫妻两人又闲话一会,把事情说定方睡去。
欢儿冷热交替,出了一身大汗,前半夜没怎么睡,直到后半夜才睡熟。
清早喜月起身,先摸摸欢儿额头,入手感觉没昨日烫。
看来药吃下去还是有用的。
杜巧娘盯着煎药带看孩子,赵春兰领着喜月去看树林里有没有野菜。
杨应和则是去找宋大江,商量建房子的事。
村后的林子还挺大,喜月细看,竟是种着很多桃树,是一个桃园。
四周用荆棘丛围着,里面还搭有房子。
赵春兰可没心思去细看,扫一眼就在杂草里找野菜。
西边是桃园,东边林子的树不是很密,常有人出入,杂草并不旺盛。
野菜有,但少的可怜。
二人找了好一会,才摘一小把。
菜倒是可以问村里人买,只是又得花钱。
赵春兰此时恨不得一个铜钱掰八瓣花。
得想法子弄些菜籽,自己种菜吃。
回去时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同杜巧娘在说话,地上还放着一把青菜。
“你们刚来不容易,有什么缺的说一声,以后都是乡里乡亲的。”
徐氏同杜巧娘说几句话,对她还算满意,初看不是那有心计的,也不尖酸矫性。
“这是儿媳妇春兰,小的是闺女喜月。”
又冲两人道:“这是里正娘子,你们叫婶子。”
徐氏笑笑:“叫什么婶子,该叫大娘,年纪摆在这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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