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珩轻揉眉心,“还是和往常一样,说些不着边的废话。”
他慵懒地靠着椅背,望着萧来仪的方向,面上浮现出一抹忧虑,“她什么时候能醒?”
晏川耸肩,“看她心情喽。”
“什么叫看她心情?”景珩不耐皱眉,微微眯眼,凌光迸射,面色深沉晦暗。
“哎!你可别想着打我,我也是好心才给她用了些安神的药!她近日来心绪不宁,而且好像背负着巨大压力,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。”晏川心疼叹息,“真是可怜的妹妹,都被人祸害成什么样了。”
他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景珩;一身玄衣的少年眼底尽是阴翳,那棱角分明的侧颜透露着丝丝杀伐之意,只是眼底却很是温柔。
他看向萧来仪,那双桃花眼如同深夜中的碎星;是看旁人时没有的情绪。
啧。
看来这个妹妹,他是打心里呵护。
“让她多睡会吧。”景珩轻轻起身,淡淡瞥了眼晏川,“你跟我出来。”
晏川放下茶盏,有些不悦地跟在身后,“怎么,你的好将领没有得到什么情报,就想从我这套出什么?”
“我可告诉你,你那位大皇兄近日可是安静的很,好像在密谋些什么……”
两人声音越发小了。只是在两人走后,原本沉睡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。
那双凤眸一片血红,似是凤凰泣血那般凄厉;泪水晕了眼眶,从鬓角滑落,悄然无声。
萧来仪起身,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,缓缓攥紧了双手。
郑德将军,当真是景珩的人!那郑德的所作所为,定然与景珩有关!
铁证如山,景珩,这灭门之仇,且慢慢算!
……
风雪未停,反而越发大了。
连学堂的路都积满了一层厚厚的雪;千金小姐们娇贵,夫子怕贵女们得了风寒,便自作主张停了课。
其实本就是贵妃授意的;他们生怕这位五公主学会些什么,便算计着停了所有的课,直接断了萧来仪的路。
“殿下,殿下!”紫苏从殿外匆匆跑来,两只耳朵也冻得发红,跑的气喘吁吁。
李楠无奈笑笑,递给紫苏一个暖手壶,“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冒失?快,先暖暖,慢慢说。”
“殿下!”紫苏缓了好一阵,才稳了气息,她脆声道,“谣言已经传开了;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知道了!”
萧来仪阖上了琴谱,她低头,在棋盘的正中落下一子,“四皇姐送来的那个婢女,叫碧荷对吧?”
“一会儿带着她,咱们一起去。”
紫苏疑惑皱眉,“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呀?咱们要去哪?”
萧来仪只笑笑,却不说话;她看向窗外,似是在等什么。
紫苏担忧,刚想开口问,陛下身边的贴身内侍便奉了圣旨前来,“咱家参见五殿下,给五公主请安。”
“黄公公不必多礼。”萧来仪点头示意李楠,让她给黄公公送上了几颗鱼目般大小的珍珠。
李楠笑道,“这是难得一见的东海珍珠,一颗便价值百两,公公笑纳。”
黄公公笑容越发灿烂,面上的褶子都堆叠在一起,“哎呦!五公主殿下呀,这太贵重了呀!”
他笑着将珍珠塞入袖口,“五殿下,近日的谣言,您怕是也听说了。”
“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,而且心情很不好;虽说这不是您的错,可您毕竟是皇家公主啊。”
“不过五殿下倒也不必忧心,此事毕竟您也是受害者,这陛下呀,就算再怎么生气,也不会迁怒您的!”
身为陛下身边的公公,总是能得到一些旁人得不到的消息;比如今日陛下心情如何,是因何事召见。
这便成了权贵之间不成文的规矩;给的赏银多了,消息便透露的也多。否则,这些内侍什么都不会透露,且有的是官话驳回。
萧来仪出手这样大方,黄公公便也多出言提点;她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深意。
身为皇族公主,理应清清白白;就算是被人陷害身上才有了污点,错不在己身,可事关皇家颜面体统,这事她也占了一半的错误。
“多谢公公提点。”萧来仪点头,“烦请公公带路。”
“哎呦,可不敢,不敢。”黄公公笑容愈深,谦卑躬身,“五殿下,请。”
……
太极殿。
萧来仪到时,几位公主静立在一旁,神情都有些许复杂。
“儿臣参见父皇、母后、贵妃娘娘。”萧来仪端庄行礼,仪态大方,毫无丝毫差错。
上位的龙椅,帝后仍并立而坐,只是极为平淡,高高在上而威严十足;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不宽不窄的距离,看上去十分疏离。
“瑶儿,你莫紧张。”景帝艰难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,“父皇今日找你来,只是想关心你,近日过得是否安好?可否有人欺负你?”
萧来仪抬眼望去,景帝那抹笑容十足僵硬,眼底一片冰冷,已然是耐心告罄。
他问的这般委婉,想来是在等她主动承认;可这件事,由她亲自说,反而不好。
萧来仪淡然摇头,心里默默盘算,“父皇,没有人欺负…”
“父皇!”不等萧来仪说完,景舒月便耐不住性子率先开了口,“父皇,其实五妹妹并非像传言中那般…”
“月儿,休得妄言。”张嫣然蹙眉,示意景舒月不要多说话,“这件事情还得听瑶儿如何解释,你父皇自有定夺。”
“不要!”景舒月委屈地嘟嘴,“父皇,儿臣相信,五妹妹不会不洁,事情不是这样的!儿臣想为五妹妹求情,请父皇明察秋毫,不要冤枉五妹妹!”
“瑶儿!过来!”张嫣然抬手,呵令景舒月莫要多言。
景舒月看了眼阴沉着脸的景帝,唇边微微荡起一个极为微小的弧度;她低着头,故作不悦的走到张嫣然身后。
萧来仪看着她投来的挑衅的目光,轻叹一声。
她还想着,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呢,没曾想景舒月竟直接出面帮了她。
可当真是,她的好姐姐啊。
萧来仪抬头,望向上位;龙椅之上沈凌单手支颐,慵懒地斜靠着椅背。她无聊地拨弄着护甲,眼底尽是睥睨一切的讥讽和漠视。
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,倒是把萧来仪架在了明面上。
这谣言不知怎的,越传越离谱,后来竟成了萧来仪不知检点与四个侍卫苟合,被贵妃发现后为了掩盖真相才杀人灭口。
景帝的脸色越发难堪,他原本不想主动提及此事,想旁敲侧击一番让萧来仪自己主动解释;没曾想,竟被这般坦然地挑明,怕是只能开诚布公了。
“瑶儿,你但说无妨,有父皇母后在定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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