波士顿的夏天就这么来了,沈忱要回国一趟,处理一些必须线下处理的国内事务。
青森都催了几回了,沈忱又拖了几天,实在拖不得了才买了机票。
陈从周说:“你回国之前,我们去海边玩一趟吧。”
哪有不应允的道理。
但是沈忱没想到的是,不是他想象的他和陈从周两个人在沿着美国东海岸长长的海岸线,吹着海风漫步。
是公司好多人一起的“团建”,陈从周把团建费用的审批单流程流到他节点的时候,他看着待办事项里躺着的这一项待审批事项,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。
海边团建的当天,陈从周穿了一件泳衣,是水蓝色的一件泳衣,嗯,呼之欲出,前凸后翘的,秦渝汉那小子步步紧跟。
去买个汽水的功夫,就有看似就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过去和陈从周搭话,秦渝汉回来看到这一幕,一个百米冲刺就到了陈从周旁边。
中午吃饭的时候,大家都问陈从周,来搭讪的男孩子和她说什么了?
陈从周说:“他们说是麻省理工的学生,问我是哪个大学的,夸我可爱。”
大概是陈从周长得嫩,才被误以为还是学生。
“那你怎么说的?”
“我本来准备说我是森忱科技驻美国公司的hr,欢迎他们来我们公司实习或者毕业后来工作的,没想到杀出一个秦渝汉,把我未来的优质应聘对象吓跑了。”
秦渝汉嘻嘻嘻笑,看起来毫无愧疚之感,甚至有点开心。
沈忱想起来小时候看的动画片,哆啦a梦,他现在特别羡慕哆啦a梦的那个口袋,可以装进去一切他想带走的东西。
比如在哪里都有桃花的陈从周。
团建结束的那个夜晚,陈从周又来沈忱房间喝酒了,喝的还不少。
沈忱想着自己和陈从周的感情巩固的也差不多了吧,趁着她的酒劲,也可以问点隐私性的问题了吧。
“周周,你当时离职不只是因为工作吧?是不是分手了?”
“嘿,你怎么知道?我隐藏的不好?”
“为什么分手?”
“我自己在恋爱里太糟糕了,他也不算好。我们没办法好好相爱了,只能分开。”
“那你放下了吗?”
“我都忘记他的样子了。”陈从周是真想不起来了,就像是她对数学,好久不拿起课本,公式就忘完了。
“你们怎么认识的?”这是沈忱好奇的最后一个问题。
“我老板,我们总裁,地下办公室恋情。”
陈从周走后,沈忱坐在书桌前喝完了杯中酒,他想自己辜负掉陈从周青春的时候,她是不是也是这样,很快就忘记他了。
先是忘记他的样子,然后是那些他们一起玩过的游戏,度过的周末、大学以后写过的信,就这样在她心里一点一点抹去,直到没有痕迹。
而陈从周口中的那个她,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,可以拥有她完整的可以说出口的爱。
沈忱觉得陈从周是喜欢过他的,最起码她不排斥沈忱写信给她,哪怕只为说点鸡毛蒜皮的小事。
是他没有把握住机会。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,他更觉得那是命运。
他是顾虑的多。
总不能异地恋爱吧?而且沈忱一直打算毕业回滨大读个硕博连读,以自己清华本科的优异绩点推免去滨大的硕博连读不是太大问题。
他一切都计划好了。
但是还是没赶上变化的脚步,在他大四的时候,家里突然就发生了变故。
他接到消息的时候,父亲已经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,母亲哭着给他打电话。
他搭飞机回去给爸爸请律师,母亲又因为着急晕倒在家里。
在滨海跑上跑下做了一系列检查,医生拿着片子说脑子里长了一个瘤子,建议去北京看看。
真是祸不单行。
他像个男人一样去处理突然就发生的了一系列问题,忙着一夜之间长大。
陈从周从爸爸那听说了沈忱家里的事情,给他打电话,发消息。
沈忱都看到了,但是没有回复。
如果只是把她当成朋友,应该会想在这个时候说说自己那些还来不及排解的情绪,哪怕只是听她说说关心 话也是开心的。
可是沈忱把陈从周当成心中所爱,看着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的家,还怎么给她幸福。
沈忱错过了滨大的推免生考试,当时他在忙着在京大医院挂号,他带着母亲来北京租了一个小房子,就在医院旁边。
好不容易挂到号了又要做检查,做完检查又排不上手术。
在医院里,沈忱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绝望,父亲还在接受审判,母亲不能再没了。
他一滴眼泪没有掉,生怕掉一滴眼泪人就垮了,他得撑着,像一堵不会倒下的墙。
沈忱回学校交毕业论文初稿的时候,碰到了冷清昶,他急急忙忙要走,都没看到她。
冷清昶喊住他:“沈忱,你愿不愿意和我恋爱?”
沈忱对她有些印象,和他表白过,但是现在他没空闲聊这些。
他转头又要走。
“我爸爸是京大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,如果你和我恋爱,我可以让我爸爸主刀,也会尽快给阿姨安排手术。”
沈忱说:“你怎么知道我妈妈住院的?”
“我去问了青森,最近不见你来,说你妈妈在京大医院住院,是在神外。”
沈忱倒是很意外,“你知道的,我不喜欢你,你还愿意和我恋爱?”
“我就是想试试,和你恋爱是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样幸福。”冷清昶是真的想知道被沈忱这样的男孩子爱着是什么感觉。
沈忱答应了。
冷清昶很讲信用,他的爸爸也很快安排了手术,手术很成功。冷爸爸说很幸运,肿瘤发现的很及时。
沈忱想,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爸爸的事儿妈妈着急晕倒,那也不会发现这颗肿瘤,它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存在妈妈的脑袋里,那后果不敢想。
也算是因祸得福吧,沈忱爸爸因为受贿罪被判了三年。在审判长判决宣告结束的时候,沈爸爸在要被法警带出法庭的时候和沈忱说:“忱忱,爸爸对不起你,你照顾好妈妈。”
随着这句嘱托的结束,沈忱生活的苦难好像暂时落下了帷幕,但是他好像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生活的难度会突然升好几个等级。
不免要怀疑,难道真的没有比我们更高等的生物在掌控我们的人生吗?
沈忱是生活上的强者,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,他失败了。
他发了一条动态,配图是他和冷清昶的合照,算是正式宣告恋情。
陈从周看到这条动态的时候,已经是一个月没有沈忱的消息了,那会她在准备本校的研究生考试。
陈从周在图书馆眼泪无声落下来,滴在专业课的书籍上,一滴一滴化开来。
“怎么也该说一声,有个交代啊。”陈从周真的之是为这个失望吗?
她担心沈忱突然的家庭变故,她吃不下睡不好,联系不到他。
最后等到的是沈忱和另外一个姑娘宣布恋爱的消息。
她也喜欢过沈忱吧,只是这份感情被这张恋爱通告的照片冲击得只剩下自我怀疑,“过往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吧?”
夏去秋来,一同逝去的不只是开败的凤凰花,夏日的海岸晚风,冰柜里拿出来的冰镇西瓜。还有陈从周对沈忱寄来的信的热切。
她把那些信都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,放到了床底下,她看不到的地方。
陈从周在等的交代沈忱是不会给了,哪怕他知道陈从周在等。
就像他错过的滨大硕博连读的推免机会,没错过又怎么样呢?他知道去不了了。
有些事做了就没办法回头,这他是明白的。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没办法面对,他面对陈从周说不出一个字。
说什么呢?“对不起?”太苍白。
“从周你等我?”这不是扯犊子嘛。
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说,彻底从她生命中消失掉,时间越长她就越想不起来他这个人,那样最好。
冷清昶和沈忱谈了三个恋爱就要分手,沈忱倒又意外了,“怎么了?我惹你不高兴了?”虽然没感情,但是沈忱是一个尽责的男朋友,很照顾冷清昶的生活和情绪。
“没有啊,你挺好的,就是你不爱我,挺没劲的,我想去找个和我相爱的人再谈一场。”
沈忱又答应她了。
冷清昶走了几步又返回来和沈忱说:“沈忱,你以后会很好的。”
沈忱不知道她何出此言,但是沈忱从心里相信他说的这句话。
快毕业的日子里,大家都在给自己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,沈忱和青森也不例外,一起开启了创业之路。
刚开始是扎青森家里的钱,后来就是去外面扎钱。一步一步,天使轮,a轮、b轮、c轮、ipo轮到今天的森忱,他确实做到了冷清昶说的“会好的。”
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,总会有你想去争取的。如果说前几年想争取的是事业,那么现在,他觉得自己首当其冲要为之奋斗的是爱情。
而这种“不忘初心”是“历尽千帆”之后的一种坚守。这里的历尽千帆不是指谈了多少恋爱,是经历的多少生活。
沈忱觉得自己这么想有点不要脸,说不忘初心,说坚守,好像有点给自己贴金。但是沈忱这么多年也确实只有过冷清昶一个女朋友,而真正爱过的人,或者说一直爱着的只有陈从周一个人。
回国的当天是盛京去送的沈忱:“忱哥,放心回去吧,嫂子这边有我呢。”
沈忱拍拍盛京的肩膀,踏上了归国的飞机。
刚到森忱北京总部,就撞上了冷清昶和他老公要出去吃午饭。“我们沈总终于回来了,青森等你都等成‘望夫石’了,我们去吃饭,一起不?”
“你们去,我就不当电灯泡了。我一会和青森去。”创办公司以后,冷清昶说她也要加入,在森忱做财务工作,老公是投行的,也在附近上班,很是恩爱,每天中午来接她出去吃饭。
和青森吃完午饭来不及倒时差,沈忱就直接回去处理公司的事儿了,青森都心疼了。“你是铁人?你不用休息?把你累垮了,我们公司就得完。我决定把这个陈从周调回来了,这才三个月你看看你累的,这时间一长肯定积劳成疾。”
“你可别怪到人家女孩子头上,你看看我去美国工作之后,我们在美国增加了多少活跃用户。”
“你牛,你牛,我这不是心疼你吗?女人不疼你,兄弟能不疼你吗?”
青森看着沈忱瘦了,回来休息也不休息就子啊办公室没日没夜工作,这样下去不进icu才怪。
青森看不下去了,喊助理把沈忱送回家,“你回去吧,我弄完剩下的,然后你第二天来参会,我们会上再讨论就行。”
沈忱也确实有点累,就回家睡觉了。
回去的路上在微信上问当初招聘梁思博的人力专员,关于梁思博的工作情况。
人力专员的答复是:梁思博工作很认真,学习能力也很强,就是太拼命,除了加班也没点别的生活。他们领导问我说是不是招了一个“永动机”进来。人挺帅的,公司里不少姑娘喜欢呢,就是大家传言他喜欢男孩子,不怎么和女孩子接触。
沈忱也不怎么接触女孩子,那会不会也被大家传言他喜欢男孩子。
怎么不会?女同事们一度猜测青森和沈忱是不是一对呢。
沈忱关注梁思博是因为他是陈从周介绍过来的人,他肯定要多关注一些。
陈从周的朋友,那就是他沈忱的朋友。
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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