献血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队，米莉站在队伍的首端注视着我。
“你帮的不是柳梦洁，是你弟弟。”
她向我强调，我只能点点头应和了下来。
“我是在帮我弟弟。”
我也学着米莉的语气，向她强调。
米莉叹口气，摇着头走了。
献完血，我捂着自己的伤口站在手术室的外面。
整个医院的手术室都挤满了车祸的人，甚至还有一批人送去了其他医院。
这场车祸成了d市的一个热点，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。
新闻上面说，有三人当场就死了。
柳梦洁也差点当场就死了。
那就没有人可以救他弟弟了。
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，自己的心里都颤抖了一下。
疼，算不上。
谴责自己，更算不上。
我在乎的不是柳梦洁，而是她那一颗心脏。
我看着新闻，发了愣。
手术进行了很久，医护人员进去，又出来。
高强度进行了四个小时的工作，换了一个主刀，我有一种冲动想问问柳梦洁怎么样了。
我忍住了。
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上，没有找到烟。
宋暖暖不喜欢，所以我也刻意不让自己抽。
身上没有，好像也很正常了。
“手术快结束了，在缝合伤口了。”
我动了动眼皮，“好。”
“你到底是担心柳梦洁，还是担心她的心脏？”
“我是在担心吗？”
我冷笑一声，只是一瞬间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米莉的这一句话。
她搓着手，“你应该好好想想，你到底什么意思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意思，我直接告诉柳梦洁，我想要她的心脏？”
我一字一句说：“匹配度只有百分之四十九，我知道已经算高了，但是柳梦洁愿意吗，没有了心脏，她就死了，柳志也不会愿意的。”
“先等柳梦洁从手术室出来再说吧。”
米莉沉默了好一会，我最终只是点点头，然后换了一个方向面对。
我把背留给了米莉，她看着我的背影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。
她的喉咙里面哽着一句又一句的话，我此刻根本不想听。
在一阵沉默过后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。
柳梦洁被推了出来，只不过她闭着眼睛，这是我难得看见的这么温柔都一个她。
我的呼吸乱了，有些手足无措。
“麻醉还没有过，等麻醉过了就醒了，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，幸好没有伤到器官。”
医生叽叽喳喳说了很多，我的耳朵里面却只听见了部分话。
“只不过后续恢复比较困难，可能要一个月左右了，这个天气还要避免伤口感染……”
米莉跟着医生，我跟着护士进了病房。
柳梦洁一点反应都没有，哪怕我知道她是因为麻醉，却还是有些后怕。
我好像早就把这颗心脏的归属权划到了弟弟的身上，却不在乎柳梦洁怎么想。
柳志还是没有联系上，柳梦洁住院的各种事情就只能我一个人办。
我拿着缴费单去了大厅，排队的人很多，我还排在末尾。
好不容易把这些弄完，我拿着单子去找护士，却看见了在护士站等待我的宋暖暖。
我的脑子突然间就炸开了，好像有什么事情钻进了我的脑海里面。
“陈骁。”
宋暖暖站在原地，木讷地看着我。
她很少这样叫我的名字。
宋暖暖一般都是软软地叫“骁哥”，但是今天她说的是“陈骁”。
她面色平静，“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。”
“暖暖，事情太多了，我不记得跟你说了，我现在跟你说……”
“你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？”
宋暖暖扯过我手里的单子，在看见柳梦洁的名字之后脸色渐渐白了。
她手指在颤抖，良好的素质只是让她咬着牙看着我。
“你不回家吃饭，就是因为要陪柳梦洁吗？”
宋暖暖走进我的身前，“她怎么了，住院了，那你知不知道，我做好饭等了你几个小时，你看看现在几点了？”
“十点了，陈骁，这么多个小时，你难道连给我打电话的五分钟都没有吗？”
宋暖暖的面上满是失望和难过。
我从来没有见过宋暖暖这个样子。
但是我也从来都不知道柳梦洁是梗在我和宋暖暖之间的一根刺。
这根刺，现在刺痛了宋暖暖。
但是这不是我的本意。
我解释着，抓住宋暖暖的手臂，却被她微微推开了。
“你不止瞒了我这一件事，对吧？”
她眼眶泛红，两滴泪滑落。
宋暖暖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，直直看着我。
“我没有想瞒你，太突然了，我没时间……”
“好一个没时间。”
宋暖暖打断我的话，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。
一向好脾气的宋暖暖也被我惹急了。
她掩面痛哭，“没时间，五分钟，哪怕是一分钟你都没有，你还瞒了我什么，你什么都不告诉我，陈骁，你心里有我吗？”
我把宋暖暖抱紧怀里，安慰着她的所有情绪。
都是我的不对。
我应该早些跟宋暖暖说清楚，而不是把她置身事外，让她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。
“暖暖，我弟弟的心脏衰竭了，他需要一个新的心脏。”
宋暖暖脸上两道泪痕，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，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帮不上？”
“不是的，暖暖，我不想你担心，我还想找一个好的机会跟你说清楚……”
“那柳梦洁呢，你在这里陪着她，你知道……”
宋暖暖自动噤声了，后面的话都变成了哭泣。
我搂着她颤抖的肩膀，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和心疼。
我该怎么说呢，我说我不能让柳梦洁死，我说我想要柳梦洁的心脏吗？
米莉跑到护士站来更想药单，看见我和宋暖暖相拥在一起，站在原地看了两分钟。
我无法回避她的眼神，只能和宋暖暖保持距离，为她们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。
“原来是你啊。”
米莉的态度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，宋暖暖倒是落落大方。
“昨天骁哥已经跟我说过了，我一直想着找一个好时间我们好好聊聊，现在想来……”
米莉笑着摇摇头，“现在这个时间也不错，就是看你有没有时间了。”
米莉的这个笑我看懂了，是无奈。
宋暖暖没有拒绝，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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