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莉把我带到办公室，柳梦洁也跟了过来。
她并不在乎我弟弟怎么样了，只是在乎米莉要对我说什么。
我弯下腰，看着米莉的电脑。
“你们之间，说个话有必要靠那么近吗？”
柳梦洁皱着眉，我嘴唇长了长，还是没开口。
米莉则是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和柳梦洁。
“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柳梦洁对你的感情，有时候你不觉得，她过分了吗？”
米莉眼睛注视着电脑，手上移动着鼠标，说的话却和电脑上面的字无关。
听见我们在说悄悄话，柳梦洁走了进来，站到我的身边。
我睨了一眼柳梦洁，“你挡住了我的视线。”
柳梦洁点点头，坦然得让了一个空间出来。
米莉说着看了看柳梦洁，“他这个情况，最好找到合适的心脏……”
“不过，没找到合适的心脏也没关系，那就先用人工心脏，我们已经敲定了，下个月就做手术。”
“术后恢复起来会不会很困难，他是一个植物人，你们先前有成功的案例吗？”
米莉听完我的话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植物人做任何手术风险都很大，除非你弟弟能在下个月动手术之前醒过来。”
柳梦洁放肆笑了出来，“他弟弟都躺了三年了，怎么可能说醒过来就醒过来，是你疯了，还是这个世界疯了？”
柳梦洁嘲笑的声音过于尖锐了，我不满地皱眉看着她。
“行行行，你弟弟下个月之前能醒来，能，这样行了吧？！”
柳梦洁不情不愿，随后再次翻了一个白眼。
我用柳梦洁的原话回怼她，“你的眼睛不能好好用就捐给需要的人。”
柳梦洁被我气到了，却只是用力跺脚。
“诶，地板也属于医院的财产啊，你要是搞坏了地板也要赔钱。”
柳梦洁气急败坏，“赔就赔，就这么一块破地板，难道我还赔不起吗？”
“什么破地板，什么破地方，也就你们这帮要死不活的人还在这里待着，身上不是消毒水的味道就是死人的味道……”
柳梦洁口无遮拦了，下一秒米莉的脸色就变了。
她虽然不如柳梦洁高，但是一站起来也很有气场。
“如果你要是再这样说话，我就让保安把你请出去了。”
米莉的语气淡淡的，但是谁都听得出她言语间暗藏的警告。
“你别以为自己的病好了，手术也做完了就万事大吉了，有些病，人在做天在看，没准你就真的得了。”
柳梦洁脸色一变，“你他妈在诅咒我？”
“我不敢诅咒你，你可是谁，堂堂d市的柳家大小姐，谁不都要给你一个面子，我自然不会那么自讨没趣。”
米莉说完就坐下了，只不过她用力拉了拉自己的靠背椅子。
金属碰撞声在整个房间里面回荡，柳梦洁也只能用冷哼一声结束这个话题。
“我继续和你说你弟弟的情况吧，你也好好考虑考虑，你弟弟也不是非要动这个手术，只不过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。”
我别无他选，“那就动手术。”
“为了我弟弟，我付出了很多，只要不会失去他，那就都试试看吧，我不能对不起他。”
米莉点了点头，“你从来没有对不起他。”
我们的对话对柳梦洁来说是陌生的，她没有同情心，也不会因为我们的对话就改变她的认知。
甚至在她看来，她就是唯一能救我弟弟的人，但是她会好好活下去，然后嘲笑这个快要活不下去的人。
我看着柳梦洁的眼神很快变了，变成了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冷漠。
我也情不自禁开始思考，人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像变脸一样活着呢。
“你自己都不会被你的行为吓到吗？”
我突然间的发问让柳梦洁四下望了望，她好像不知道我在问谁。
她迟疑地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，我点了点头。
“你没有觉得自己很陌生吗？”
“陌生，难道你就很了解你自己吗？”
柳梦洁反问我，眼神打量着我。
“我不了解我自己，但是我知道，我不会成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。”
我挺着腰，“我也不想和你有半毛钱相似的地方，你这样的人，就像虫豸一样在世界上活着，只会让人觉得恶心。”
米莉笑了，说着一些无关的话，“看来，我要好好为你弟弟做这个手术了，不然你弟弟醒来之后可能还会怪我。”
指桑骂槐的话传入了柳梦洁的耳朵里面，她看了看米莉，看了看我，很快就走了。
就连包都忘了拿。
“你的包！”
米莉对着外面喊，柳梦洁又返回来拿包，显得很气急败坏。
米莉太清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，眯着眼睛笑着看着我。
“你把柳梦洁惹到了，之后的日子不过了？”
我摊开手耸耸肩，“以后的日子，以后再说吧。”
“那我就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吧，你肯定会很开心。”
米莉关上门，重新坐下之后叠着自己的双腿看着我。
“说吧，我也该听见一些好消息了。”
“你弟弟的手指，今天下午动了，哪怕反应很微弱，但是我确定，他的手指动了。”
我听完米莉的话，有些不敢相信。
“他，真的动了？”
看着我放大的瞳孔，米莉会心一笑。
“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，我研究植物人很多年了，这样的情况很少见，所以每一次我都会在确定了之后才告诉家属，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，我不会拿你开玩笑的。”
我在消化米莉给的信息，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不少。
“你的意思是不是，他有醒过来的可能？”
“每一个植物人都有醒过来的可能，只是很多家庭没办法被这样一个人拖累，他们都选择了放弃治疗。”
米莉用力点了点头，我差点就蹦了起来。
“这几天总算是让我听见了一些好消息了。”
我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些，但是在米莉看起来，我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。
米莉会心一笑，“他肯定可以听见你说话，你不妨和你弟弟多说说话，这段时间我们也会加强对你弟弟的关注，你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等你弟弟醒过来就可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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