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老太太在家停了多长时间,程家就打了多长时间。

    不是程卫东和程卫宏打,就是程桂芝和程卫宏打。程卫仁全程没参与,溜边犹如受气包,但程瑶看的真切,有几次都是他在挑唆,说句难听的,他架枪、程卫宏放炮。

    气的程卫宏媳妇直接躲进屋子、哄孩子不出来,程方没什么力度,连着厥过去三次也于事无补。

    说来也怪,程老太太娘家那边都来人了,可程方这边的亲戚除了儿女,一个都没有来。

    程瑶就如同一个守灵机器,根本不在乎这些。至于什么送浆水环节,都是程桂芝在办,她也完全不在乎。

    就这样磕磕绊绊、吵吵闹闹,终于挨到第三天早上出殡。

    按江岔子村的习俗,女人是不允许看下葬的。所以程瑶也没要求,就领孩子等在这边,顺道帮厨子烧火、打下手。程方也没有去,就在屋里躺着。

    两小时后,大果匆匆跑进来,告知上山的已经往回走了。

    程瑶起身在门口放了凳子、水盆,程卫东媳妇往盆里放了几把剪刀,程卫宏媳妇添上热水,全程程卫仁的媳妇没有参与。

    至于程家的六门殷勤,除李梁父母不在世上,程桂英离婚,其他四家都没有到场,说来还真挺丢人的。村里为此没少念叨,她都听到了,更别说程方、程卫东等人了。

    没多久,上山忙碌下葬的人回来了。

    在门口洗手,院子里端菜、开饭。

    这顿饭跟之前两天的不同、很有讲究,必须得是席面,如果有一位老人就上单数的菜品,如果两位老人都不在了,就上双数。

    程卫东媳妇定了十一个菜的,其实可以定九个菜,但这两天他们家属实闹腾,如果再在席面上抠抠搜搜,往后在村里也就不用做人了。

    三伯公作为白事主理人,趁着没开席之前,带着程家的五个孩子站在院中央。

    说了一些客套词后,程卫东作为长子,领着程家的儿女冲过来帮忙的村民鞠躬、表示感谢。

    答谢完村民,程瑶和程桂芝领着村里其他过来捞忙的媳妇端菜、端饭。程卫东哥仨也分别找桌陪客,程方本想去主桌,可他得陪老伴儿娘家那边=。

    老伴儿在家中是老大,下面的弟弟、妹妹对她都多少有些感情。这个年纪突然离世,对于人家的弟弟、妹妹来说根本接受不了,所以席间他听了不少小话。

    后来实在听不下去,程方喊来大女儿过来陪且儿,奈何程瑶就跟没听见一般,扭头去了别处。

    “啧啧啧……大姐夫,你这大丫头也太不懂规矩了,我这个二姨从进门开始就没听她喊过我一声。”

    “我做亲舅舅的也没听到好不。”

    几个土没半截身子的老头、老太太,不停地数落程瑶的不好。

    最后程卫东媳妇听不下去了,走过来皮笑肉不笑的说:

    “二姨、三舅、四姨、老舅,你们过来不是送我妈最后一程的吗?这咋还挑上我大姑姐的毛病了?她作为女儿、亲妈走了,她悲伤都来不及,还能跟你们闲话家常?她咋那么没长心呢?”

    程卫东媳妇声音不小,邻桌的程国平媳妇等人听了觉得在理,纷纷仗义执言——

    “亲弟弟闹起来她都没空搭理,守灵的时候呆愣好长时间,咋好意思挑人家孩子呢?”

    “可不咋地,大方媳妇以前对桂兰啥德行咱都知道,桂兰不回娘家那都情有可原。但到底是母女连心,这亲妈突然走了,做闺女的事真受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我看着都心疼,这要是桂兰把自己逼出个好歹,大方都不好跟她男人交代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大伙儿你一言、我一语的叨咕着,直把程老太娘家这帮人说得没脸,闷头赶紧吃饭。

    程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还是散席后李旺民和李旺家告诉她的。

    帮着收拾完,就准备拿东西离开。车票是今天半夜的,不过她准备一会儿就领孩子走,到县里转转、顺道买些东西。

    想的挺好,没想到程卫仁媳妇出来喊她,说是程方让她进屋。

    李旺民懂事的指了指程卫东家的方向,小声提醒:

    “妈尽管去,我和小五去大舅家取兜子,咱们在门口汇合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,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他们说。你俩就在院子里坐会儿,咱们等下就走。”

    程瑶说完,转身往屋走。

    屋内,程卫东哥仨都在,程方满眼殷切的看着程瑶,奈何她理都没理。

    搬个凳子坐在窗户下,开门见山道:

    “既然家里就剩老爷子了,以后每年我就邮寄五块钱。”

    程卫宏想着得多要一些,没想到人家直接减半。

    程方也没想到会这样,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大女儿,说:

    “桂兰啊,你家那么大的买卖还差这十块钱吗?”

    “不差,但我不想给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屋内所有人都不知要如何招架。

    程方更是受伤的眉头紧锁,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:

    “不想给?你那么多的买卖,孝敬一下亲爹有啥不行的?”

    “没啥不行,但也得看看这个爹值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程瑶蓦地站起身,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块钱,又说:

    “这是今年的份例,我提前给了。以后每年都是五块钱,不会涨也不会降。我一个出门子多年的丫头,做到这个份儿上谁也说不出啥来。该做的我都做了,所以你也别上演受伤老父亲的戏码,太假。

    正如程桂芝、程卫东所说,你养的这帮子女不亲,都是你和老太太的偏心所致,怪不得旁人。程家已经很丢人了,今天一个姻亲都没有,就连你那边的三叔、五叔、四姑也没来,难道还说明不了啥吗?

    我先走了,五七、百天的时候我再回来,但我不会来村里,所以不用在这儿等我。有心一起上坟,就在祖坟山脚下汇合,没心就各烧各的,免得麻烦。”

    她明白走之前不舍出几块根本别想走,所以这五块钱给了就当破财免灾,反正也发不了家。

    就剩一个老鳏夫了,豁出去给三十年也不过是一百五,她承受得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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