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柏冬要是知道映雪献的馊计,大约会提前支开她这个敢陷害前主子的大胆奴婢。

    跪至中途大夫人心疼他,本正打算放过他的。

    阿雁一来求情,好家伙,当场加罚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想到阿雁当时那个又惊又呆又后悔的样,实在忍俊不禁。还跪着,就一个人傻笑起来了。

    这夜,顾柏冬在听松苑结结实实跪足三个时辰,才一拐一瘸的让明景架着回了归暮苑。

    阿雁赚了婆婆的喜爱,但累了自家男人,自觉理亏,觉得她讨的喜,是建立在顾柏冬的痛苦头上的,很是内疚。

    一直等到他受完罚回来,替他沐浴上药,料理妥当了,才肯上榻。

    后果就是被他按着狠狠体罚了一宿,她第二日硬是又睡到了天光日晏。

    去给婆母请安时,都快午时了。

    但同一个屋檐下的王曼青,却没有这个烦恼。阿雁一向让她不要对自己搞晨昏定省那一套,她自己也渴睡。

    大夫人见她进来时,面色红润,隐含春情,心中满意,道:“我听你带回的人说,你从来不对曼青整站规矩那一套,如今到母亲这也不必这样。你的两个嫂嫂一贯也是如此的,只逢初一、十五来点个卯。”

    阿雁点头应下。

    大夫人又同她说明,逢初一、十五,合府女眷还需到寿康堂去陪老太君说说话。

    提点过,才招呼她一起用午膳,膳毕快要告退时,大夫人牵着她的手,

    亲热道:“明日太尉府上有寿宴,你陪母亲去吧……”

    从听松苑出来,她还有点想不清,听闻婆母因身体抱恙,一向这些宴请,都是婉拒的,实在拒不掉,也会请二夫人或是三夫人带两位嫂嫂代劳前去。

    今日一反常态,到底为哪般?难道是想锻炼自己,好早点融入京里的贵人圈子?

    这个疑问,一直持续到隔日到太尉府,她才找到可能答案。

    沈如眉也宴请之列。

    她还真豁出去了,京中将她与顾柏冬这事越传越烈,她还敢来应请。

    沈如眉一见她们婆媳,登时双眸一亮,急急赶过来行礼道:“顾夫人。姐姐。”

    阿雁满脸黑线,“姐姐”是什么很贱的词儿吗,凭啥要给她这样污了。

    “沈小姐,我说过了,我母亲得我一个女儿,并没有什么姐姐妹妹,别乱叫。”

    沈如眉委屈道:“妹妹与顾郎的事京中人尽皆知,姐姐却不肯应我一句,难道就是姐姐一直拦着,顾郎才不肯松口让妹妹入门?”

    “沈小姐有这一身本事,什么样的男人钓不到,专盯着我的男人算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妹妹与顾郎两情相悦,求姐姐成全。”沈如眉忽地跪下,饮泣道:“妹妹不求名份,只要能陪在顾郎左右已经心满意足。”

    她哭得凄惨,这事本又传得人尽皆知,这些妇人日里无事,只要与自身无关,没有哪个八卦是不想听的。

    几句话的

    工夫,已经将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,全聚了过来。

    忽地不远处传来一个妇人的呵斥声:“如眉,你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阿雁循声望去,见是个打扮清贵、五十上下的贵妇人,面相与沈如眉有七八分肖似。

    果然,沈如眉哭道:“母亲,你就全了女儿的一片心吧。”

    沈夫人当即责道:“住嘴,我沈家的嫡女,怎能无名无分跟人做小,我今日就送你去庙里做姑子,青灯古佛,终其一生,也缺不能让你辱了沈家的名声。”

    说罢,指使身边两个婆子道:“去,将小女郎带走,送回家里先关起来!”

    一直未出声的大夫人拦道:“沈夫人莫动气,她既口口声声说是与我儿有情,这么带走,将我顾家至于何地了。快别粗声大气的,那边戏台子是不是开戏了,咱们过去坐下,看看戏,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众夫人这几日传言听了不少,都知道顾家是不打算认这门账的,见她这个反应,心下不免各都有些犯嘀咕。

    有位夫人低声同隔离交好的夫人道:“外面不是说顾家根本不认这事吗,顾柏冬明言过不会纳人。如今顾夫人这个态度,看着传言不太对啊。”

    “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新鲜事,赶紧纳了息事宁人,过段时间大伙就都忘了,我要是顾夫人,我也不跟儿子较这个劲。她一向不出来应酬,今日特意来了,谁能说不是在表态?”

    “说

    的也是……”

    这些话沈如眉自然也入了耳,她今日会来这里,本来也是打的这个主意。

    母亲打听过顾夫人赴宴,才带她来的,就是为了在顾夫人面前演这一则苦情戏。

    这点把戏定然逃不过顾夫人的眼,她们也不是为了让人信她多深情。不过是籍此逼顾夫人顾全脸面,松口让她入门罢了。

    只要顾夫人首肯,其他人自没有置喙之地,她的目的就达到了。

    如今听顾夫人主动开口相邀,心下大喜,当即叩头道:“谢顾夫人邀请,如眉很愿意侍候夫人左右。”

    阿雁冷眼看着,看着这对母女使这种拙劣的小手段,逼婆母开声。

    大夫人率先带着她往戏台处走,沈如眉同她母亲就在其后,母爱伟大,沈夫人为了女儿,真的是老脸也舍出来了。

    顾夫人暗地拍了下阿雁的手背,轻声道:“有母亲在,你莫慌。”

    到了戏台处,大夫人一眼挑定了个位置走过去。

    待到分别坐下,才发现连一起的只得三个空位了。

    最后的沈夫人静了有那么几瞬。

    沈如眉道:“那儿空着,母亲过去那吧。女儿陪顾夫人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沈夫人无奈,也没法,叮嘱道:“长辈跟前,不要耍性子,好好侍候着。”

    “女儿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待沈如眉坐下时,顾夫人已纡尊降贵地是斟了香茶,将其中一杯移动她跟前,笑意温和:“如眉,喝茶。”

    她叫得

    这般亲近,沈如眉受宠若惊,心下的狂喜快要压制不住。

    忙乖巧道:“谢谢夫人。  ”

    竭力维持住娴雅文静的仪态,慢慢将茶抿了,顾夫人再看她时,杯已经空了。

    讶异道:“喝这样快,渴了?”又亲自替她满了一杯。

    这个态度——

    沈如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,这个态度是不是说明,顾夫人已经默认同意她与顾柏冬的事了。

    秋风潇瑟,一如这会她看到的王雁丝的臭脸。

    沈如眉心下大定,见顾夫人皱了下眉,无意紧了紧衣衫。

    她观人入微,主动卖乖讨好:“今日风大,夫人是不是觉得冷?小女去替你取件挡风的衣物。”

    顾夫人眼带赞许:“如眉真是用心,我的婢女带了御寒衣物,就在那边。”她伸手指了个方向:“劳你走这一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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