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以南紧挨程墨坐着,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,心里暗暗惊叹,长得很帅!但不知为何,却又觉得他好似一个小老头,满脸写着苦大仇深。或许是因为彼此还不熟悉,他显得有些内向吧,王以南暗自思忖。这小丫头穿着十分清爽,白色的衬衣领口镶着小巧的花边,黑色的健美裤更衬得她双腿修长,光着脚蹬着一双白色凉鞋,高高的马尾没有任何头饰的点缀,素净的装扮中透着质朴。
“喂,我叫王以南!”她热情地自我介绍道。程墨趁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,只见她生得着实俏丽,剑眉如墨,杏眼圆睁,标准的瓜子脸上透着几分英气,只是肤色略黑,再配上那洒脱的神态,活脱脱像个假小子。
“你好,我是程墨。”待两人互相介绍完毕,便算是相识了。。
第一天上课,无非就是熟悉学校,熟悉老师,熟悉同学,再发点书,到下午四点钟左右便放了学。子弟学校里大多数都是监狱系统的孩子,也有部分村子里的适龄学子,这些孩子的父母没有吃皇粮的家长那样有稳定收入,从穿着打扮几乎就能分辨出两拨孩子,有几个孩子甚至还穿着打几个布丁的裤子。
住隔壁的田野也上学了,程墨没理他,羞辱自己的事情,他还没那么快忘记,但没想过报复,爷爷程明福,爸爸程进军都是扛过枪的人,在部队走一遭让那爷俩觉悟都很高,所以在教育程墨这方面,两人很统一,底线要有,良心要有,谈觉悟还太小,但人要正直,守住本心!其他的细枝末节,就没太要求。所以他们让程墨野,但不能祸害人,可以和玩伴打架,但不能恃强凌弱,仗势欺人,或者没事找事。田野他爹倒是来家几次,跟程进军说我们是同事,孩子们又是同学,还住隔壁,这可是好比实在亲戚,得多走动。老程知道儿子不喜田野,也就随口打哈哈!
时光如白驹过隙,初来省城时的黄口小儿已然变成翩翩少年。初三年级的程墨已经一米七五,老程家种好,身板倒是比同龄人要高大壮实许多,学习也没啥挑的,这小崽子倒是很聪明,但就是不出全力,到家三两下做完作业,打死都不会再打开书本,复习预习都不存在,全靠上课听一下讲!就这个学习态度,愣是每回都前三名。隔壁田野正相反,学到死也是前三名,倒数的!每次一拿成绩单,就能听到隔壁老田暴跳如雷。九年义务教育上完,这帮孩子今后的路,那将大不一样。
十二月的南方,天阴冷得紧,又没暖气,靠近大江湿气也重,教室里窗户还漏风。程墨坐在最后一排中间,冷得直搓手,好在吴春梅每年都托老家的侄女给程墨做了两套棉衣棉裤。她大哥吴春明儿女双全,大姑娘吴小荷在镇上开了家裁缝铺子,手艺还不错,小儿子吴奇则是无所事事,大事不犯小事不断,要不是大哥能弄点钱帮忙平事,这严打还没过去呢,那小子指不定就得来这儿!
程墨一套棉衣棉裤在身,也没觉得多暖和,可见这南方的阴冷天杀伤力足够强,旁边王以南帽子围巾手套裹得严严实实,看她似乎不是很冷。再往右边看去,门口那坐着的邹市明不停的抖,那是附近村里的孩子,看样子家里情况不是很好,老师在课堂上都催了他几次学费,这会儿他蜷缩着靠着墙,浑身抖得像筛糠,他同桌很嫌弃的样子,还把桌子挪开了些。
程墨本质还是很善良的,看着邹市明那个样子很难受,自己又帮不上忙,寻思了半节课,他举手示意道:老师,邹市明好像很冷,他不停的抖!教数学的黄老师是个很年轻的丫头,说是刚师范毕业,但脾气不太好。听到程墨的话,她很平淡的说:邹市明,你把凳子搬前面来,这儿太阳大,来晒晒吧!程墨本以为老师会给邹市明去找件衣服,但想了想也能理解,谁没事会多带件衣服呢?
回到家,程墨还在想着邹市明发抖的那一幕,觉得他好可怜,自己家虽然过得紧紧巴巴,但也没窘迫到那种程度,一直到吃晚饭,他还是显得闷闷不乐,也许这就是自己淋过雨,就想着帮别人打把伞吧!程进军两口子明显感觉儿子情绪不对,问了原因,老程思索一会,去衣柜翻出一套棉衣,还是崭新的,放到程墨旁边说:你今天做的很对,力所能及的帮助了别人,如果你当时把自己衣服脱了给他,那老子得揍你了!程墨白了他一眼心想:我又不傻,要脱我也不脱自己的,罗永浩不是喜欢交朋友吗,我下课就去脱他的,反正他肉多,又打不过我!
老程指了指旁边的衣服说:这是给你做的另外一身,眼下你这善心老子要帮你做全乎了,先拿去给你同学,至于以后,以后再说吧,不会让你光着屁股。
第二天早上,当程墨把那套棉衣递给邹市明的时候,他愣了半天,哆哆嗦嗦的说:做,做什么?程墨像看傻子一样看他,说道:能做什么?给你吃啊!狗日的都快冻死了!拿去穿!哦哦哦!谢谢你!邹市明接过来,忙对着程墨致谢,程默让他先把衣服穿上,老这么抖,还上什么课?回到座位,旁边王以南说,程墨,你是个好人!嗯,好人!
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,连下了两场大雪,气温没什么变化,倒是路不好走了,好在程墨离得近,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,到中午休息的时候,他发现邹市明还没来,一直到下午,才看到他摸到了座位上,奇怪的是,身上那套自己送给他的棉袄不见穿,依旧是穿着他自己的破褂子,里面套了几层满是线头的毛衣,一到座位上就开始抖,跟村里五保户吴老二一样。
他走过去问道:你是不是傻,宁愿抖也不愿穿棉袄吗?邹市明低下头,没说话,程墨看他额头似乎肿了一块,头发还有点湿,便又问:掉坑里了?棉袄打湿了?邹市明依旧闷在那里不说话,程墨气得一把揪起他,拉到教室外面,找了避风的角落,又问了他一次:到底怎么回事?邹市明抬起头,满眼含泪,抽泣道:田野和周博还有赖登高早上和我很早到学校,他们说堆雪人,硬把我的棉衣棉裤扒了说去给雪人穿,我躲在教室不敢出去,又怕大家来了笑话我,后来冷的实在受不了,就跑出去找,看到雪人但没找到衣服,他们又不告诉我,我只好跑回家穿衣服,路上摔坑里了,还好水不多。程墨气得直咬牙,大冷的天,扒人衣服,这不是要人命吗?这可不是淘气了,是骨子里坏了!
把邹市明拉回教室,程墨找到了田野,这小子一肚子坏水,精力全用在了恃强凌弱上,仗着自己家吃皇粮,爹妈都披着一身皮,班里那些村里的穷苦孩子,被他欺负了个遍,他们去也告诉过老师,结果回头被打得更狠,后来田野他们对其他人没兴趣,就盯着邹市明一个人欺负,因为这傻子怎么打都不吱声,他们感觉那是不服。
程墨也拦过几次,告诉邹市明躲远点,他也不想跟田野硬刚,毕竟之前住隔壁,两人的爹都认识,前不久老田调任劳资科科长,家也搬到了新建的四层小楼,这一下巴结的人估计不少,更助涨了那小子的嚣张跋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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